如果没有这次的山洪和道路塌方,房山区张坊镇的东关上村符合人们对安静山村的所有想象,村落依山傍水,或是映照着天空,溪水是一种澄澈的淡蓝色,山里有神奇的溶洞景观。

7月30日以来的强降雨,让安静的东关上村彻底“安静”了,断水断电断通讯,山路也有多处被碎石与泥土阻断。直到8月2日,收到了张坊镇政府送来的卫星电话,被碎石堵塞的道路也初步疏通,村庄复联。新京报记者第一时间来到了这个深山村。刚到村委会门口,就看到村支书龚进忠正和同事把饮用水和食物装上一辆三轮车,“村子比较大,每家每户都要送到。”


(资料图片)

房山东关上村村支书龚进忠,正在为村民准备食物和饮用水。新京报记者 陈璐 摄

失控的暴雨,无眠的村民

东关上村是一个依山而居的村庄,全村居住分散,由12个村队组成,连接村队的山路漫长且复杂。

第一天的雨夜,龚进忠说自己就失眠了。“每个队之间离得太远,险情重重,不能及时了解情况,太担心。”从村委会的窗子往外望,河沟里全是水,“今年早些时候山里多旱啊,河沟一直都是干的。”到了7月30日上午,沟水漫上路面,把道路阻断。61岁的龚进忠说他头一次觉得村子变得陌生:“就是平时天天在走的村路,积水及腰深,山路又复杂,一切都深浅难辨。”

好在转移早就开始了。7月29日上午,村民赵永伶和老伴儿王永山一起被提前安置转移到侄女家,一个三层高的小楼房,那里是洪水淹不到的高处。当天,龚进忠和村干部、地质灾害巡查员花了几个小时,转移了104名易受灾村民,他们或住进位置安全的亲戚家,或住进村委会三楼开设的临时安置点。

赵永伶家被山体滑坡砸中。新京报记者 陈璐 摄

“我们接到通知后,马上就去我侄女家住了,什么也没顾上拿。”赵永伶说。大雨不停地下,不止龚进忠,很多人都睡不着。“村子从来没经历过这么大雨,十一年前的那场7·21大暴雨也没这次这么大。”

暴雨连着下了两天,才开始变缓。龚进忠和村干部许秀水、王秀燕等人走村串户,了解受灾情况,并联系救援。“特别是独居老人,我们得了解他们需要什么东西,比如药品这些。”山洪把东关上村的喇叭砸坏了,了解需求就得一家家去问。

东关上村村民家门前被洪水冲垮。新京报记者 陈璐 摄

我就在家呆着,听村里指挥

路堵了,树倒了,房屋塌了,电线杆子被冲歪在路中间。“下雨之后就没信号了,也没电,我就在家呆着,听村里指挥。”赵永伶今年72岁了,暴雨之后她和在房山城区的女儿失联了4天,谁也联系不上谁。

赵永伶和老伴儿对手机的各种功能不太了解,仅用来联系儿女,可惜现在这唯一的功能也用不上了。好在心态依旧乐观,“我俩就和平常一样,吃饭睡觉,有得吃就行,剩下的看天。”

赵永伶家内部出现裂痕。新京报记者 陈璐 摄

这种豁达独独避开了土地。当了大半辈子农民,赵永伶早与土地割舍不开,她看着窗外发愁,“误了农时,来年就不好收粮食了。”

龚进忠介绍,东关上村的耕地面积少,年轻人多外出打工,只剩下老人守着土地种点自给自足的蔬菜。雨停后,赵永伶和丈夫回了趟家,这是一座修建了三十年的平房,多少年来第一次受到损毁。家后院的山体发生滑坡,连着碎石泥沙和砖块砸向了赵永伶家的墙,屋子内部的墙面被撞开多条裂缝,最宽的有一指长。

赵永伶和王永山暴雨后回到家中查看情况。新京报记者 陈璐 摄

暴雨的尽头,村庄秩序的重建

8月2日上午,通往东关上村的唯一公路涞宝路清淤成功,东关上村第一次与外界取得联系。龚进忠收到了救援队送来的卫星电话,还借到了一台发电机。“电话通了,我悬着的心才能放下一半。”龚进忠用卫星电话与张坊镇政府简述了村庄情况,把收到的食物、饮用水等救援物资分发到村民家中。

龚进忠介绍,东关上村是张坊镇五个深山村中的一个,全村面积37.2平方公里,这里被群山环抱,村队之间遥远的距离,让通讯没有完全恢复的村庄布置工作变得更加困难。

村委会的发电机动静不小,引得不少村民在门口闲谈。村里老人占全村总人口的三分之一以上,再就是几个放暑假的小孩儿,蹲在村委会的围墙外面,蹭一下好不容易恢复的无线网络,全村就这里临时有网。

“书记,村里什么时候来电啊?”一名赤膊的村民忍不住拉住忙进忙出的龚进忠,发电机的电力目前只够给几部手机和路由器充充电,这是村委能联系外界的保证。龚进忠哑着嗓子安慰说:“放心,维修队伍都进来了,你有什么着急的需要就和我说。”

好几天没怎么睡觉,干了二十多年村支书,龚进忠头一次觉得自己老了,神情疲惫。后面的工作还有很多,河道清淤、危房处置、塌墙围补,最远的一个山队有房屋倒塌,还需要救援。正说着话,村口一辆路过的救援消防车出了故障,看战士们修车满头大汗,龚进忠赶紧起身抱着几瓶矿泉水走了过去,“小伙子们太辛苦,不能缺了水”。

新京报记者 陈璐 赵亚楠

编辑 唐峥 校对 赵琳

推荐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