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日报客户端 | 记者 张宇
拼命奋战在救援一线的消防员，你是谁？在此次北京防汛救灾中，我们看到的消防员是一抹橙色，是一堵人墙，或是一支长长的突击队伍。风雨兼程中，我们甚至很难看清他们每个人的脸庞。今天，北京日报客户端记者的镜头对准了其中的四名消防员，他们是指挥员，是战斗员，或是通信员，同时也是父亲，是丈夫，或是母亲最心疼的儿子。
岳馨：希望也能有人像我们一样挺身而出
(资料图)
作为北京消防的“尖刀”力量，特勤支队在强降雨一开始的7月30日便直奔房山，41岁的特勤支队副支队长岳馨是行动分队的指挥员，话语间透着特勤消防员的自信与坚定。“特勤队员平时专心训练，如同一把把不起眼的干柴，一旦有重大警情，我们就会迸发巨大能量，使命必达。”
岳馨有着21年的消防员从业经历，是见惯大灾大难场面的“老消防员”。然而，在7月31日灾情出现时，严重程度仍让他震惊不已。“震惊之余，脑子里全是怎么救人，危险点是什么？被困者状态怎么样？哪种救援方式最快？”岳馨说，这就是一名消防员的天性，面对灾难时只有一个想法：救人。
然而，在救人后的某个瞬间，冷静理智的岳馨脑海中还是会闪过一丝感性的想法。在房山区漫水河水文站附近的一个院子里，16名村民被困，包括一名87岁老人和两名3岁的孩子，岳馨带着队员把他们从洪水中救出。“看着他们我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和孩子，我想，如果哪天我的家人遇到了危险，希望也能有人像我们一样挺身而出。”
“再苦再累再难，我能多救一个就必须多救一个，每每看向受灾老百姓的眼睛，我都能感受到他们的无助、感激，还有对我们消防员的关怀，那种是一种无声的巨大感染力，只有身处其中才能体会。”岳馨说。
此后，岳馨又接到总队命令，带领分队队员奔赴门头沟区。在打通安家庄站Z180次列车的救援通道时，岳馨和他的队员们涉险徒步了30多公里。作为行动分队的指挥员，岳馨是他们的指挥棒，也是主心骨，“任何一次救援行动，我都要求自己做到规范科学，哪怕是一个小动作，为的就是让我的队员能够信任我，我也把自己的信心传递给他们，大家齐心，才能让救援高效。”
目前岳馨和队员正在门头沟区雁翅镇帮着群众恢复正常生活秩序，并负责22个行政村的“三摸清一排查”，挨家挨户把老百姓的受灾情况搞清楚。“等在这里的工作圆满完成，我要赶紧回队里，还有带参赛集训队的任务等着我。”岳馨即将从一个“战场”转战另一个“战场”，中间不停歇。
姚运春：一直没换的衣服硬成了一块板子
“我知道，自己不是20岁出头的小伙子了。”姚运春自我揶揄后话锋一转，“但咱的身体素质还不错，这些天我带着队员翻山越岭，他们对我的评价是‘姚哥，您真厉害！’”
不过，姚运春现在肩膀还有点肿。今年40岁的他，任西城区消防救援支队战训处处长，肩膀的肿痛是被背包勒出来的。8月1日晚，增援门头沟区的姚运春带领32名队员组成突击队，直奔王平镇。“根据逃出村庄的村民说，村里缺少食物和饮水，我们就把自己的背包塞满了矿泉水、面包和火腿肠，一点缝隙都不剩。”
雨夜疾行，姚运春和每名队员背着几十斤重的背包，过险滩、跨断路，带队的姚运春像大哥一样，一会儿鼓励，一会儿叮嘱，不让一个兄弟掉队。“我们都特别珍惜背包里的物资，省吃俭用，一瓶水几名队员分着喝，大家都想尽可能多地把吃的喝的留给群众。”
3个多小时后，姚运春和队员到达王平镇西落坡村，成为第一支进驻该镇的救援队伍。姚运春说，即便在夜色中，也能感觉到村子被冲得七零八落。“作为突击队，我们的任务是打通救援通道，把村镇的灾情传出去，把伤员运送下山，再把物资带进来。”
8月4日，在受灾严重的南岗村，随着情况摸排的深入，需要转运的群众数也在不断上升，参与转运的担架数从5副增加到7副，后来又增加到10副。“最累的就是用担架转移老人和病人。”姚运春坦言道，“因为我们不希望在转运途中磕碰到群众，所以我要求一副担架必须由8个人抬，绝对不让群众在消防员的担架上受一点伤！”
姚运春说，一次转运短则一小时，长则数小时，在不到一米宽的山路中，步履维艰、汗如雨下，“几天下来，一直没换的衣服硬成了一块板子。”
奋战4个昼夜，姚运春带领队员搜救了王平镇16个村庄，转移疏散群众246人，其中66人是用担架从山上抬下来的。姚运春说，“挺进王平镇前我们合了一张影，我问兄弟们，有没有信心完成任务？大家的那声‘能！’，现在回想起，仍震耳欲聋。”
李战坤：再看到妻子和孩子时热泪盈眶
直到今天李战坤的嗓子还有点沙哑，“当时消防站里断电，电台没电后没法再充，救援时我只能靠吼。”31岁的李战坤是门头沟区潭柘寺消防救援站的指导员，自大学毕业后来到北京消防，李战坤已在这个消防站干了8年。作为一个以山岳救援见长的消防站，这场强降雨给了李战坤和他的34名队员一场大考。
最初的警情出现在7月29日，是一场简单的抽排积水求助，可到了31日早上9点多，李战坤发现了危险的征兆，透过窗外的大雨，他看到地势不低的消防站里开始积水。下午辖区通讯电力中断后，不断有群众上门求助，“从那天开始，我们的衣服一直都是湿漉漉的，手脚泡烂了，膝盖磨破了，身上还起了湿疹，每天只能睡两三个小时，身心俱疲。”
只要消防车一开出去，就是一整天，不断有人拦着车求助。31日晚一对夫妻的求助让李战坤难以忘怀。“他们说家中有个一岁大的孩子，由两名老人看着，一直联系不上，希望我们能把人救出来。”
当时潭墅苑小区已被洪水围困，如何进入这座“孤岛”呢？趁着河水水流变小，李战坤和队员赶紧蹚过河，架起10米的高梯爬进小区。然而，找到孩子和老人后，又该如何在黑夜中撤退呢？
“孩子是那么的弱小，那么的柔软，我一手搂着他，另一只手抓着梯子，一步一低头地往下退。”李战坤说，孩子的哭声夹杂着雨声，一下下撞击着他心，借着队友的手电光，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有那么一刻，我想到了自己的孩子。”
李战坤的孩子刚5个月大，在31日收到妻子“家里淹水了，大人孩子都没事”的消息后，他就和家里失联了，一直到通讯恢复的8月3日，李战坤才和妻子打了视频电话。“在群众面前我是消防员，必须要坚强，但在家人面前我却很脆弱，时隔3天再看到妻子和孩子时，我热泪盈眶。”
“我的家乡在河南柘城，而这里叫潭柘寺镇，都有一个‘柘’字，这里是我的第二故乡，这次防汛救灾，我和兄弟们经受住了考验，履行了‘逆行’的誓言，没有辜负群众的期待。”李战坤说。
蔡文明：突然就明白了“消防员”的含义
“自始至终都没敢和家里人说我去救灾了，在山里偶尔有信号的时候，我回复他们说，我在队里待着呢，只是这几天比较忙而已。”28岁的蔡文明是房山区良乡消防救援站通讯班班长，“直到昨天，家里人在新闻里看到了我，我才告诉了他们，我妈埋怨我咋不说实话呢。”
对于很多年轻的消防员而言，这场强降雨是他们加入北京消防后遇到的最大灾害，蔡文明也是如此，“北京灾情这么重，而家人又远在老家湖南益阳，不说实话是怕他们担心。”
蔡文明也没时间与家人联络——作为通信员，保障救援现场通讯畅通是他最重要的职责，“通信员是指挥部的眼睛和耳朵，争取在最短时间内搭建起信息传递通道，把山里的情况传递出去，为后方决策提供参考。”
在强降雨开始前，蔡文明就把队里所有通讯设备测试了好几遍，不管是电台、卫星电话，还是电池、充电宝，统统充满电。“我们平日里也是这么做的，临时抱佛脚可不行。”在挺进十渡镇失联村的途中，除了个人补给和为村民携带的饮食物资外，他身上还背着、挂着各式通讯装备：5部电台、3部卫星电话、1部用于加强信号的中继电台，还有好几块备用电池和充电宝……加起来有四五十斤重。
不仅如此，蔡文明还和其他队友一起，深入失联村中，调查村民受灾情况。“我遇到的一个很大困难就是渴，天气又热，渴急了我就喝山泉水，不过，能克服的都不叫困难。”
“记得我们来到十渡镇平峪村大沙地时，村民见到我们委屈地问，你们怎么才来？终于见到你们了。”当时村民已经与外界失联3天，蔡文明一边解释一边将自己携带的物资分发给他们，“那一刻，对于绝望的村民而言，看见我们就看见了希望。”
还剩一点油的车，毫不犹豫地借给消防员，自己都吃不饱，还把食物塞到消防员的手里……“短短几天，我突然就成长了，明白了‘消防员’三个字的含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