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从字面上看,在二十四节气里,把农事和天气紧紧连在一块的,只有谷雨。

谷雨,顾名思义,播谷降雨是也,是二十四节气之一,同时也是播种、移苗、埯瓜点豆的最佳时节。

父亲常年和黄土地打交道,对于二十四节气,有自己本土化的解释。父亲说,谷雨不像清明,可以静下心来,缅怀那些离我们而去的亲人,或者去野外赏柳踏青。谷雨的闹钟一响,人们必须马上行动起来,如果种子不能及时播种到田地里,将会影响一年的收成,这关系到他们的生活。因此,谷雨应该属于广袤无垠的田野,属于鳞次栉比的村落,属于淳朴勤劳的农人。

父亲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那时,父母便早早地准备好了种子和农具。在等雨的时日里,父亲睡得一点也不踏实,他经常深夜里,独自坐起来望着窗外,点上旱烟,深深地吸上几口。有时天气预报说有雨,父亲夜里总要起来看两三回,听一听雨的声音。有时即使下了雨,但没下透,如果时间允许,还是要耐着性子去等。有的年月等不到雨,就不能再等下去了,父亲便用驴车去拉水,把种子播种下去,这时种的都是一些生长周期短,或者抗旱的农作物。我仍然记得小时候随父母种植棉花的情景:父亲拿着小锄头在前面犁沟,我和母亲在后面一边撒棉种,一边掩埋。那情景犹如一幅生动的油画,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

“谷雨种大田”,这不是诗句,是一句明白不过的农谚。农人别说不会附庸风雅,就算会,在这谷雨时节也偷不出半点空闲。不用翻日历,不用掐指算,饱经风霜的农人出门走一圈,就能知道季节的行程到了哪里,就能知道田里该播啥种栽啥苗了。他们把谷雨时节划分为几个段落,按时耕作,从不延误。什么时候浮萍长满清渠了,什么时候布谷鸟飞过蓝天提醒播种了,什么时候桑树枝头跳跃着五彩羽冠的戴胜鸟了……在对时光的感悟上,农人有着诗人无法具备的敏锐和精确。

谷雨前的一场春雨之后,让春天更加浓烈,树木苍翠,百草葳蕤;气温升高,似乎有了一点儿夏天的味道。看着农家人忙忙碌碌的点种春播,我想起了小时候这个季节,在老家和母亲种瓜豆的情形。

“谷雨前后,种瓜种豆。”每逢到了谷雨时节,我都要与母亲一起下田去——点玉米、点花生……因为没有播种的农具和牲口,我家都是用“点”的。每一次都是母亲“刀坑”,把铁锹高高举起,直直地插向地面,挖出一个小坑来;我则在后面端着一个盛着种子的小铁盆,边点种边用脚把坑埋上。犁过、耙过的土地极其松软,有着黄土地特有的清香。

“棉花种在谷雨前,开得麻利苗儿全。”“谷雨栽上红薯秧,一颗能收一大筐。”“谷雨前后栽地瓜,最好不要过立夏。”“谷雨下秧,大致无妨。”谷雨,一个散发着稻香的名字,湿漉漉地站在暮春的田埂上。在布谷鸟一声紧一声的催促中,谷雨,投入浅夏热情的怀抱。

文/南方雨

视觉/实习生 任梦娟

编辑/曹雯

二审/舒畅

三审/李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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