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日报客户端 | 记者 孙毅

国贸高楼下一个小摊位,白领们排着队。烧饼夹鸡蛋里脊7块钱,一杯豆浆3块钱,打包带走。排队、交钱、取餐5分钟,走到单位5分钟,坐在工位上吃完5分钟。那些在咖啡馆里慢慢享用的惬意早餐——卡布奇诺加鸡蛋培根烤吐司,与大多数白领无关。

价格——


(资料图)

十块钱 能搞定一顿早餐

早晨8点,阳光直射在CBD(中央商务区)一栋栋高大写字楼的玻璃幕墙上,地表温度瞬间提升到接近30摄氏度。白领们从凉爽的地铁站钻出地面,在走进写字楼前,开始寻觅自己的早餐。

大望路地铁站B口,连接着SOHO现代城。小周步履匆匆,赶往自己常吃的早餐摊位,“我一般10块钱搞定”。SOHO现代城的北侧正对着长安街,这一侧有大约五六个早餐点,有自助式的,有咖啡馆,也有牛肉面。自助式的早餐店,1.88元/两,自助取餐,称重收费。店里人不是很多,一个女白领说:“我一般要花十几块钱。”咖啡馆门可罗雀,记者通过点餐小程序看了一下价格,一份滑蛋叉烧三明治23元,一杯美式咖啡30元。牛肉面馆,此时也顾客稀少,一份牛肉面23.8元。

SOHO现代城“后面”的拉面,卖23.8元

这些都不是小周的目标,他穿过SOHO现代城中央的过道,从北侧来到南侧,这里有另一番天地。粗略数了一下,南侧的早餐点数量大约是北侧的3倍。小周在一间很小的门脸,排队买到烧饼和豆浆,摆摆手,就奔向楼里自己的公司。

记者在SOHO现代城南侧也看到了牛肉面,售价是10元,同店另有12元的牛肉粉丝汤,送白饼一个。这家店的客流量就比北侧的那家面馆大一些。

SOHO现代城“后面”的拉面,只卖10元

如果北侧算是SOHO现代城的前面,南侧便是后面。南侧不见长安街,店面的面积更小,装修更简易,10元左右,可以轻松搞定一顿早餐。

SOHO现代城“后面”,有很多便宜的早餐店

便利店,9元套餐,包括一杯豆浆,一个鸡蛋,一根玉米。包子铺,一笼鲜肉包子10元,豆浆3元。快餐店,煎饼卷油条,一杯豆浆,一共11元。

南侧还有一家武汉特色的小吃店,不但门脸窄小,而且要通过楼梯上到二楼。店里在早餐时段售卖两款只需6.6元的超值套餐。套餐A:3个武汉烧卖+1个卤蛋或小油条+1杯豆浆。套餐B:1个酱肉大包+1个香菇油菜大包+1个卤蛋+1杯豆浆。店里服务员说,店铺位置稍差,所以租金相对便宜,就用更低的价格吸引顾客。

SOHO现代城“后面”有低至6.6元的早餐套餐

在金台夕照,记者看到光鲜亮丽的消费场景。这里的茶餐厅,一个菠萝包卖29元。咖啡馆,一份轻脂早餐卖59元。

在国贸桥,记者也找到了藏在角落里的便民早餐车。这里售卖8元一个的青椒鸡肉卷,9元一个的杂粮煎饼。车前等着取餐的,有建筑工人,也有时尚女白领。据《白领早餐报告》,94.2%的受访者早餐费用控制在10元以内。

国贸附近的早餐车

用餐——

坐着吃 成了奢侈的事情

西大望路的蓝堡国际中心,穿着白色衬衣的小马,拎着几个包子和一杯豆浆,快步往公司赶。“每天大概都是这样,路上随便买点吃的,10块钱左右,午饭对自己好一点,早饭对付一下得了。”

蓝堡底商有一家拉面馆,早晨的拉面套餐,卖13块钱。价格实惠,店里人却不多。

“能坐下来吃早饭,对我来说,很奢侈。”小马说,住在五环外,每天早起、挤地铁,赶到公司楼下,也就剩十几分钟,“坐下来吃早饭,意味着要少睡半小时,我觉得不值。”

据《中国居民早餐饮食状况调查报告》公布的数据,81%的受访者花在早餐上的时间在15分钟之内。另据《白领早餐报告》,只有52.26%的受访者能够每天坚持吃早餐,从来不吃早餐的人数占比达到10.37%。“不够时间”是造成受访者不吃早餐的最大原因。

大概正是时间的原因,记者在调研CBD早餐市场时,经常看见包子铺、煎饼摊人气火爆,面馆、米粉店生意冷清。那些主打健康饮食的高端早餐店,更是把营业时间推迟到8点甚至9点。小马感慨:“真的有时间坐下来喝一杯咖啡的打工人,应该不算白领,算是金领了吧。”

白领们没时间坐在店里吃早餐,也造成CBD附近很难见到老北京特色早餐。记者在CBD附近看见了杭州小笼包、山西刀削面、兰州拉面,就是没看见炒肝儿、面茶、豆泡汤,连糖油饼都很少见。

“你要这么一说,我确实觉得北京的早餐可选择的东西很少,包子、油条、豆浆、粥、鸡蛋灌饼,也没什么特色。”小马说,目前在CBD能见到的早餐,没有给他足够的动力,花时间坐下来尝一尝。

根据2018年的一项调查,北京市每平方公里的早餐点数量,东城区有24个,西城区有19.4个,朝阳区只有8.1个。经过北京市不断推进早餐便民服务,这个数字有所变化。但总体来说,中心城区、老城区的早餐点密度,还是高于CBD。而且,新增的早餐点,也以方便快捷为主,并不热衷于特色。社交媒体上,很多北漂表示,与上海的粢饭团、广州的肠粉、武汉的热干面相比,对北京的早餐,“感觉没什么印象”。互联网上不断加深的“北京美食荒漠”刻板印象,在CBD的早餐市场,没有丝毫改变。

炒肝儿、面茶、豆泡汤这些充满烟火气的老北京特色早餐,似乎总与“二环内”“大爷大妈”“遛弯儿”等关键词联系在一起。快节奏的CBD,行色匆匆的白领,看起来与没有座位、拿了就走的早餐档口,更为贴合。

经营——

夫妻店已经不再有优势

刘姐没有座位、拿了就走的早餐店,开在长安街南侧一个路口,大约在国贸和大望路中间点。位置上有些“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但她透露,这个六七平方米的小店,月租金也有2万元。

这是典型的夫妻店,也是在北京早餐市场占据重要地位的经营模式。来自安徽安庆江镇的面点夫妻,一度让夫妻档包子铺,开遍北京城。便宜、快捷,是他们最大的竞争力。CBD附近的早点摊,依然有很多夫妻档。他们有些与餐馆合作,只经营早餐时段。每天凌晨三四点钟,全家上阵,开始制作早餐,到十点钟,就撤摊,把店面还给正餐。但这次调研,记者发现夫妻店,开始慢慢失去优势。

刘姐的店,每天毛收入超过700元,才将将抵掉房租成本。“房租太贵了,早饭价格又不能定得太高,利润很薄。”她店里的卷饼夹鸡蛋卖8元,豆浆卖3元。离她店面不远的一个连锁快餐店,鸡蛋夹烧饼卖9元,豆浆、南瓜粥等6种流食,3元无限畅饮。另一家连锁快餐店,一个猪肉大包+一个煎蛋+一杯豆浆的套餐,卖8元。

有连锁店推出3元无限畅饮早餐流食

价格上,夫妻店已经没什么优势;快捷上,连锁店一点也不逊色。根据《白领早餐报告》,有60.78%的白领选择在便利店购买早餐。自选商品、扫码结账,甚至比夫妻店效率还高。

至于质量,住在CBD附近的李大爷,给记者看了几张他早晨遛弯时拍的照片。“我起得早,四点钟就出来了,正好看见他们早餐店,开门、上货,你看这油桶脏的。”李大爷说,自己的孩子,没时间在家吃早餐,但他每次都叮嘱,“到大店去买点吃的”。

有研究机构给出数据,中国在外食用早餐市场销售额超过8000亿元。但与生鲜等赛道相比,早餐市场始终还没有巨头出现。越来越多的快餐店和便利店加入进来,洋快餐开始做油条,火锅店也卖过包子。夫妻店尽管倍感压力,但依然顽强生存。

采访对象们表示,不管是夫妻店还是连锁店,他们更关心在10块钱这个价位上,早餐产品和服务,还能不能再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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