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上旬收到北京当代艺博会寄来的邀请函,看到“重聚”两个字,当即眼眶一热,那个我挥霍过青春的城市,有三年半没回去了。

住在丽都的酒店,故地重游。丽都有些变了样子,街边的小店换了又一茬,曾经码过许多字的咖啡馆、喝过许多碗参鸡汤的韩餐厅、买过许多盗版碟的音像店都已无了踪影。除了书店丽都曾经什么都有,在北京的日子,我浸在五道口的书店,却在丽都建立起我知识体系的很大一部分,关于生活。

雕刻时光前几年就关了,没有了雕刻时光的丽都就像快乐王子失去了蓝宝石眼睛。那些白瓷杯里并不好喝的咖啡、一块一块放进嘴里嚼掉的方糖、写在纸巾上的句子陪伴我度过了整个后青春期。我在那里写了半本博士论文,我那几个朋友拿书来看默默陪我。喜欢管我叫小徐总的艺术界大咖每天比我待的时间还长,事实上是他带我们第一次来这里,他总是从后门进来,漫不经心地看一眼我的桌子,说一句“好好做功课,做完带你去吃烤肉”!一年两度,我们看着他站上雕刻时光的椅子把“艺术北京”的海报贴到墙上,那几年艺术界的大事。


(资料图片)

丽都商务楼里的熟食店还在,门口依然摆着“丽都传统秘制烤鸡”的招牌,那混合着烤鸡、烤面包和咖啡的气味是丽都特有的,人对于气味的记忆真的很神奇,难以描述却异常深刻。清华的老朋友来这里接我,我找不到她那辆熟悉的红色小车,过去许多次我跟她说车该洗洗了,她总是指一指北京的尘土不搭理我。现在她已经换了高级车,并告诉我为了接我专程洗了车。

我要回趟清华园,没有惊动师友,我就是想看一看园子。校河在维护,院馆在翻修,其他都是熟悉的样子,令我确信我留在那里的一切依然妥帖!牡丹园的紫藤花开得真好,我以前似乎从没注意到。正值112周年校庆,祝福母校基业长青!

与哲学大师见面。按老习惯大师请我在清芬食堂三楼吃晚饭,按老习惯送给我两本新作,说“这本你随便看看”、“这本你备课有点用”。我在来京的高铁上临时抱佛脚刚刚看完大师三年前送我的书,“生命是一种充满强度的运动”,知道这个世上有人笔耕不辍写下这样的句子,是很安心的!夜幕下哲学家送我到学堂路打车,五一假期的前一晚,校园温柔静谧。说来奇怪,我好像记得每一次离开园子的场景。

东边在下雨,北京完全有足够的尺度上演西边晴东边雨。老朋友执意坐在户外的雨中等我,说要在新改建的亮马河景观带共饮欢迎我回京。我看了一眼亮马河,想起初来读书那一年,班上唯一一位北京同学热情尽地主之谊,说带我们去河边烧烤。我们从五道口出发跋涉到温榆河,我煞风景地说了一句:“这在我们南方很难叫作河”,大概同学们很长时间都没有原谅我吧……

凌晨我和朋友刷了三里屯路和东外大街,北京的雨夜一直是这个世界上非常浪漫的一件事,农展馆门口已经搭起第二天开幕的“北京当代”的大牌子。

艺博会盛况!大概许多人都会和我一样想起那几年,也是农展馆,也是五一前夕的盛况吧,这就是时空压缩吗?一半是熟悉的画廊,一半是新画廊,一大半是新艺术家和新的作品,完美地表征了市场的复苏。忽然看到一幅熟悉的诗人肖像,那场八十年代著名的爱情在这二十年间流转在一个个艺术交易现场,忽然觉得诗人比画家幸运,写给爱情的诗即便被无数人吟咏了,还是属于爱人的!

东三环积起重云,转而瓢泼大雨!北京一旦下起雨,不像南方的缠绵,往往是暴骤的!加之节前一日晚高峰的深红色路况,为避免劳顿老师和师兄们,只好取消了原定的师门聚会。前段时间有人又问起我关于京沪差异的经典问题,大概北京是一座充满不确定的城市吧!天气是不确定的,路途是不确定的,这一天会错过什么计划,遇到什么人,在哪里看到华灯初上,从哪里迎来新一日,都是不确定的。

果然,一夜暴雨之后北京赠我一个无比明媚的春日!我们在四得公园散了漫长的步,无端地笑,在槐树下仰着头看一只喜鹊啄食槐花,春风拂面……

以丽都的饺子结束这趟北京48小时。出门饺子回家面,那几年我学到的一句北京话。

此刻我身处北京南站的人群中。许多的人们,他们每个人都像我一样,在这个久违的假期,去久违的地方,与久违的人,重聚。他们是流动的中国,乘着高铁,去把想念兑现成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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