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团购”是疫情防控期间上海居民购买生活物资的重要渠道。4月17日，上海宝山区新沪路馨华苑的顾先生向澎湃质量报告投诉平台（https://tousu.thepaper.cn）反映，15日，他所在小区的332位业主团购单价209元的“水果套餐礼盒”，共计69388元，由小区志愿者组成的“保供组”开团。但收货后，不少居民反馈部分水果溃烂发霉，如橙子发绿，菠萝“黑心”，要求全额退款。

顾先生说，随后业主们发现，这批水果实际由个体中间商转卖，而“保供组”提供的供货方资质证明也存在疑点。如供货方的“食品经营许可证”和“营业执照”均为“上海千牛果蔬专业合作社”（以下简称“千牛果蔬”），而货物通行证上写的却是“上海浩丰果蔬专业合作社”（以下简称“浩丰果蔬”）。

17日晚，“千牛果蔬” 法定代表人向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称，这批水果不是由他们提供的，运送此批货物的司机黄某挂靠的是“浩丰果蔬”。而黄某表示，这批货是他自行在批发市场采购的，以每份连同配送费184元的价格，卖给个体中间商任某。他称，派送当天借用了“浩丰果蔬”的车辆，自己也在车上帮忙装货、卸货。

对于烂果情况，黄某称，菠萝和苹果是此前采购囤积放在冷库里的货，外观上无法发现烂心情况。对于业主们的投诉，他已于17日向中间商任某赔付了6000元，由他处理所有的售后问题。

任某称，截至4月18日12时，他向160位业主退款3万元。顾先生小区所在居委相关负责人称，已经接到了居民的相关投诉，居委会之后会加强审查和监督，防止类似情况再次发生。

购买业主提供的烂心菠萝

顾先生介绍称，位于宝山区新沪路上的馨华苑小区共有78个楼栋，约2000位住户；4月8日，馨华苑小区“保供组”正式入驻各楼组群，叫停了居民的个人组织团购，居民们可以通过楼组群下单，由志愿者统一配送。

4月15日，“保供组”提供了单价为209元的“水果套餐礼盒”团购。澎湃新闻记者从介绍页面上看到，这份“水果套餐礼盒”带箱约13斤，包含菠萝、哈密瓜、橙子、香蕉和苹果。很快，居民接龙下单，332户共付款69388元。

顾先生说，发货前，他们被告知套餐里的部分水果替换成了菜瓜和水果小番茄，小区居民们对此表示理解。“现在物资紧张，我们想着能收到新鲜水果就好了。”

水果礼盒的团购页面

15日晚9点，水果送达，微信群里随之炸锅。“实物惨不忍睹，看起来全是冷冻之后的僵尸水果。”顾先生称，实物只有十斤左右，橙子发绿溃烂，菠萝发霉“切开是黑心的”，番茄被摔烂了，还有苹果，“表皮坑坑洼洼算好的，有些还有烂洞。”顾先生提供的业主群聊截图中，有不少居民上传坏果、烂果的照片。“基本上是可以称之为湿垃圾的程度。”他说。

部分购买住户收到的发霉溃烂水果

200余元换来残次烂果，不少居民们要求居委会和“保供组”追问供货商，公示物资供方的“三证”，并全额退款。

目前，上海大多数社区采购时要求物资供方提供“三证”，分别是上海市商务委颁发的《上海市疫情防控生活物资保障企业证明》，上海市防疫保障物资临时通行证，以及配送人员及货车司机48小时核酸阴性证明。“三证”报备通过，才能开团。

根据馨华苑“保供组”此前在业主群里发布的物资供方审核要求，团长（即团购发起人）需要提前将供应商资质发给馨华苑“保供组”，由“保供组”统一审核资质后确认无误方可团购，且团购内容必须是政府要求的居民保障物资范畴（主要包括米面粮油、蔬果肉禽、乳品蛋类、消毒清洁用品、家居用纸等）。

4月16日中午，主要负责审核供货资质的“保供组”成员之一曹女士在业主群里发布了上述水果套餐供货方的相关证件及付款截图。但顾先生发现，其提供的“食品经营许可证”和“营业执照”上的单位均为“上海千牛果蔬专业合作社”（以下简称“千牛果蔬”），而货物通行证上写的却是“上海浩丰果蔬专业合作社”（以下简称“浩丰果蔬”），同时，该临时通行证显示有效期至4月10日。另据曹女士提供的付款截图，其直接转账给了中间商任某，并非是相关单位。

上为“保供组”提供的供方资质，下为“保供组”提供的通行证资质。

顾先生称，截至4月17日，“保供组”还未提供有效的《上海市疫情防控生活物资保障企业证明》及司机48小时核酸证明。

顾先生表示，目前只有部分业主收到了部分退款。经过此事，他和一些业主也要求居委会及“保供组”提供此前所有团购的交易明细及相关供应商证件，也希望相关部门、街道和居委会在知悉情况后进行调查，对违法行为进行惩处。

“保供组”成员曹女士提供的转账记录。

17日晚，“千牛果蔬” 法定代表人向澎湃新闻表示，这批水果不是由他们提供的。他称，他所在的一个农业园区内，有多个果蔬基地，基本是股份制合作社。几乎每个基地都有一辆物资保障车辆，而运送此批水果的黄某挂靠的是“浩丰果蔬”。

从通行证上看，黄某是一名货运司机。澎湃新闻随后联系上了黄某，其称这批货是他自行在批发市场采购的，以每份连同配送费184元的价格，卖给个体中间商任某。黄某还称，派送当天只是借用了“浩丰果蔬”的车辆，自己也在车上帮忙装货、卸货。

对于烂果情况，黄某承认，菠萝和苹果是此前采购囤积放在冷库里的货，外观上无法发现烂心的情况。对于居民们的投诉，他已于17日向中间商任某赔付了6000元，由他处理所有的售后问题。

对此，澎湃新闻记者致电上海市农业农村委，负责核实通行证信息的工作人员查询后表示，“浩丰果蔬”及“千牛果蔬”均有货物运输临时通行证，“一人一车”绑定。而“千牛果蔬”的证并非在4月10日作废，可以延用。

馨华苑所属的大华二村居委会（六区）书记向澎湃新闻表示，由于运力有限，所谓的“保供组”此前更多承担的是货物分拣和派送的工作，均由志愿者组成。对于该“保供组”的团购行为，她表示，居委会并没有相应的审查和监督，靠的是“保供组”成员们自行审核和对接。

前述主要负责审核资质的“保供组”成员曹女士表示，该小区有30多名志愿者和团长，“保供组”约有15名核心成员，均为小区业主，各自负责几个楼群的沟通和团购工作，包括统计需求、收款、分发等，平均每天发布1至2个团购，主要是一些生活必需品，而供货资源则主要由“保供组”成员、志愿者和团长推荐。

她表示，这批水果由一位团长推荐，随后由“保供组”里专门负责水果的志愿者夏某对接负责，最后由她将全款69388元转账给任某。由于任某已多次对接该小区的团购，她并没有核查其所有证件和资质。

曹女士表示，“保供组”不建议居民购买非必需品，但并没有切断居民的自发团购行为。由于疫情和运力等因素，如果有居民想当团长开团，必须独自分拣和派送所有的货物，但其他居民不能下楼拿货，志愿者也无法提供帮助。

对于水果质量问题，她表示，此前已经收集了所有购买者反馈的烂果情况，主要集中于菠萝和苹果，其他水果绝大多数都是好的。当时提出菠萝每个40元，苹果每个10元的赔付方案，但部分购买住户并未接受。“保供组”只能帮忙协商，让住户自行找任某退款。

中间商任某则向澎湃新闻承认，他没有保供资质，只是个体户，手上有不同渠道和资源，此前曾多次给该小区团购供货，没有出现类似情况。

此次事件发生后，截至18日12时，他累计向160位业主退款3万元，每份退款50至209元不等。

前述大华二村居委会（六区）书记表示，上述事件发生后，也接到了居民的相关投诉。居委会之后会加强审查和监督，防止类似情况再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