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ess of the Emerald Sea

碧海翠丝

by：Brandon Sanderson（布兰登·桑德森）

第一部分

5. 新娘（The Bride）

翠丝坐在门廊上，靠着她的妈妈，向着海平线远望。她手里端着查理送来的最后一个茶杯。那个有自杀蝴蝶的。

(相关资料图)

她的温茶喝起来像眼泪的味道。

“它不算实用，”她对妈妈低语。

“爱情很少会实用的，”妈妈回答道。她是个身材魁梧的女人，腰围是那种会让人感觉很快乐的尺寸。五年前，她还瘦得像一根芦苇。之后翠丝得知妈妈放弃了她的部分口粮，分给了孩子们——从那以后，翠丝就接管了采购的任务，让他们的钱能花得更长久。

一艘船出现在海平面上。

“我终于想明白我当初应该怎么说了。”翠丝推开挡住眼睛的发梢。“他离开的时候。我把他称作手套。这听起来不算差。他也是这么叫我的，你知道的。为此我想了一年，发现我当初其实可以说得更直接的。”

当船即将靠岸时，妈妈捏了捏她的肩膀。

“我当时应该说，”翠丝低声道，“我爱他。”

妈妈跟着她一起前进，像直面炮火的前线士兵，下到码头去迎接这艘船。她爸爸拖着那条坏腿，跟在后面——这其实挺好。她一直担心他会大吵大闹，就像他这几个月抱怨公爵和他儿子那样。

但翠丝找不到理由责怪查理。生为公爵之子也不是他的错。这事可能发生在任何人身上的，真的。

人群开始聚集。公爵信上说了他想要一场庆祝——而他也确实带来了食物和酒。不管大家对于一位未来的公爵夫人有何看法，至少他们不会错过免费喝酒的机会。（一如既往，礼物是讨人喜欢的法宝。另一件法宝是拥有斩首任何不喜欢你的人的权力。）

翠丝和妈妈来到了人群的后面，但面包师霍尔姆斯站在台阶上示意她们过来，这样他们可以看得更清楚一些。他是个善良的人，总是把面包的硬边攒起来，然后便宜地卖给翠丝。

因此当公主出现在甲板上时，翠丝看得很清楚。她很漂亮。红润的脸庞，闪亮的秀发，精致的容貌。她太完美了，即使全海域中最顶尖的画家面对她的画像也没有丝毫改进空间。

查理终于成为了故事的一部分。翠丝努力地为他感到高兴。

接着出现的是公爵，他向人们挥手，以示人们向他祝贺。“现在介绍，”他喊道，“我的继承人！”

一名年轻人踏上甲板，站在公主身边。他绝对不是查理。

这个年轻人和查理年纪相仿，但有六英尺半高，他的下巴如此硬朗，以至于其他男人会质疑自己到底算不算男人。他肌肉很发达——当他举起胳膊向大家挥手的时候，翠丝发誓能听到他衬衫接缝处在叫喊着乞求怜悯。

十二月撒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一次不幸的事故之后，”公爵向安静的人们宣告，“我被迫收养了我的侄子德克，并任命他为我的新继承人。”他给了人群一点时间以消化这个信息。“他是一名优秀的剑士，”公爵继续说，“而且只会用一句话来回答问题。有时候甚至只用一个单词！另外，他也是一名战斗英雄。在私湖之战中，他失去了一万名士兵。”

“一万？”翠丝的妈妈说。“我天，这也太多了。”

“现在，我们要庆祝德克与休眠公主的联姻！”公爵高高举起双手喊道。

人群依旧保持安静，充满困惑。

“我带了三十桶！”公爵叫道。

众人开始欢呼。所以，这是一场聚会。小镇的人们带路来到了宴会厅。他们盛赞着公主的美丽，同时惊叹于德克走路时能如此出色地保持平衡，考虑到他的重心肯定处于上胸骨附近的某个位置。

翠丝的妈妈告诉她，她会得到答案的，她们跟着人群行进。但是，当翠丝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之后，她看到了弗里克——公爵的一名仆人——正站在船登岸跳板的底部向她挥手。他是个好人，长着一对大耳朵，看起来好像它们一直在等待合适的时机起飞而去。

“弗里克？”她低声道。“发生了什么？一次意外？查理去哪了？”

弗里克抬头看了一眼正向着宴会厅走去的人群。公爵和他的家人也加入了队伍，他们已经走得远到了任何皱眉都会因为风阻和引力拉扯而失去效力的距离。

“他想让我给你这个，”弗里克说着递给了她一个小袋子。她接过袋子时里面传来叮当的响声。是破碎的陶瓷制品。

第五个杯子。

“他真的很努力，翠丝小姐，”弗里克低声道。“噢，你应该见过少主人。他为了甩掉那些女人已经竭尽所能。他记住了八十七种不同类型的胶合板及其用途。他向遇见的每一位公主讲述——详细地——他的童年宠物们。他甚至谈到了宗教。我以为第五个王国就会拿下他，因为那位公主是聋的，但晚饭的时候少主人吐在了她的身上。”

“他吐了？”

“直接吐在了她腿上，翠丝小姐。”弗里克左右看了看，然后提着行李离开了码头，并挥手示意翠丝跟上，他们来到了一个更隐蔽的地方。“但他的父亲学聪明了，翠丝小姐。他明白少主人在做什么了。公爵气疯了。是真的疯了。”

他指了指装在袋里的破杯子。

“好吧，但查理怎么了？”翠丝问。

弗里克移开了视线。

“求你了，”翠丝问。“他在哪？”

“他坐船去了午夜海，翠丝小姐，”他说。“在塔纳斯米亚之月下。女巫带走了他。”

这些名字让翠丝只觉一阵寒意。午夜海？女巫掌控之域？“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好吧，我是觉得肯定是他父亲逼他去的，”弗里克说。“女巫还没结婚。国王也一直都想要削弱女巫带来的的威胁。所以……”

“国王派查利区和女巫成婚？”

弗里克没有回答。

“不，”翠丝说着意识到了。“他是送查理去死。”

“我可没这么说，”弗里克一边说一边匆匆离开。“如果有人问的话，我可没这么说过。”

麻木，翠丝靠着码头的一根柱子坐下。她听着孢子搅动，就像沙子倾泻而出的声音一样。即使在像她这样偏僻的岛屿，他们对女巫也有所耳闻。她会定期派遣船只劫掠翡翠海的边境，和她战斗却是困难重重。她的堡垒就隐藏在遥远的午夜海之中。那是最危险的海域。要到达那里你还得先跨过绯红海，那是一片无人居住的海域，危险性只比午夜海低一点点。

发现查理被女巫俘虏就好像发现他登上了某个月亮。翠丝没办法就这么相信他的话，至少在这种事情上不能。她不敢去问问题打扰别人，但她听到了仆人们低声与好奇的码头工人交谈的声音，他们希望尽快把船卸货，以便加入聚会。他们都给出了相似的答案。是的，查理被送去了午夜海。这是公爵和国王共同决定的，所以肯定是个好主意。毕竟，总得有人去阻止女巫劫掠。而查理，在所有人之中，似乎……呃……因为……某种原因……是个显而易见的选择。

这些话语中的潜台词吓坏了翠丝。公爵和国王都意识到了查理很难搞，所以他们的最终决定只是简单地除掉他。在他们得知查理的船已经消失后的几小时内，德克就被任命为新的公爵继承人。

在贵族们的眼中，这是个优雅的结局。公爵最终得到了一个他能引以为豪的继承人。国王通过德克与其他王国的新娘联姻得到了某种政治优势。所有人都会把查理的死怪到女巫头上，这样可以引导公众为下一次战争酝酿情绪。

三天后，翠丝终于敢去找布伦斯威克——公爵的管家——恳求他提供更多信息。因为他喜欢她做的馅饼，所以他承认他们收到了一封来自女巫的勒索信。但是公爵以他的睿智断言，这肯定是一个圈套，引诱更多船只驶向午夜海。国王当即正式宣布查理已死。

几天过去了。翠丝每天都处于呆滞状态，她意识到没有人关心此事。他们只是把它归结为政治然后就把这事彻底忘掉。尽管新任继承人的智慧和一片湿哒哒的面包没什么区别，但他很受欢迎，长得又英俊，而且很擅长杀人。而查理却……好吧，查理。

翠丝花了几个星期的时间才鼓足勇气，去问公爵是否愿意支付赎金。如此大胆的举动对她来说确实艰难。她不是个胆小鬼，但如此逼迫别人……好吧，这确实非她所为。但是在父母的鼓励下，她还是长途跋涉，悄悄地提出了她的要求。

公爵却反过来称她为“榛子头发的婊子”并禁止她在镇上任何地方擦窗户。她被迫和父母一起织袜子，工资大幅降低。

几周过去了。翠丝变得郁郁寡欢。她只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人活着，而只是个活人。

岩石岛上的众人生活又恢复了正常，就这么简单。没人在意，没人打算为此做点什么。

直到公爵回归两个月后，翠丝终于下定决心。有人在意这件事。当然，也只有那个人会做点什么。翠丝无法把它强加于任何人。

她要自己去救查理。

（第一部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