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已至,来往穿梭的龙船,铿锵激越的锣鼓,早已像一群群踊跃跳波的老鱼,将窗外那条风光旖旎的河流,朝朝夕夕地搅成了一锅沸汤。

这个端午节,将要在那十里锦江之上,举办一场声势浩大的中国传统龙舟大赛,届时有近70支队伍,2600多名船员出征。连接几日,各支队伍正在加紧练习。


(资料图片)

集祭船、点睛、下水、比赛、抢鸭等活动为一体的龙舟赛,在地理位置独特,多民族共生共存的湘、渝、黔三省交界的铜仁,有着广泛的群众基础和深厚的历史渊源,已成为了黔东民族文化共融的一块亮丽品牌。

“龙舟赛”,本土称为“划龙船”。除了锦江绕城而过的市区,乌江上游的思南与下游的沿河,也是龙船的舞台。犹记得小时候到乌江边争看“划龙船”的情景。从高悬在沿河县城东岸珠瑙岩半山腰的寨子,下到人头攒动的江边,要走十多里崎岖的山路。对一个少不更事的小女孩来说,实在是一段大费脚力的路程。然而,只要听大人说起有“划龙船”可看,便哭着喊着闹着跳着一定要跟着前去。

去看什么呢?当然是看热闹。比赛还未开始,作为主赛场的红军渡码头,对河二岸,早已挤得人山人海。精精神神的小伙子来了,漂漂亮亮的姑娘们来了,吸着旱烟的大爷大叔来了,难得出门的伯娘婶子也来了。不说看船,单是看人,就是一道绝世的风景。

很多前来观看划龙船的乡民的背篓里,都放着雨伞和粽子。皆因端午时节,黔东雨水充沛,有时好好的天忽然下起雨来了。于是背篓里的雨伞就派上用场,观众们淡定撑伞,继续助威呐喊。

若是赛程从上午延续到下午,饥肠辘辘的观众就从背篓里拿出预备好的各色粽子,一边有滋有味地开怀吃,一边有滋有味地继续看。那抢先占好的位置就如同重要阵地,不到万不得已,决不易手,否则一转身,河里的精彩便被别人夺了眼。

那确实是不容人错过的精彩啊!桨手们穿着艳丽的民族服装,在铿锵的锣鼓声中,以或站或蹲的姿势,整齐划一地挥桨。那气宇轩昂的龙船,就在有力的推动中,以离弦之势直刺终点。桨手们逆水行舟奋勇争先时的那种痛快,那种豪气,足可以动地惊天。烈日当空,他们划呀划;大雨滂沱,他们还是划呀划!龙船如飞,气势如虹,持续地滚烫地燃烧着两岸观众们的激情。

而或顶着骄阳,或笼着雨伞,或嚼着粽子的观众,那助威的声浪也是尺水掀波,颇有翻江倒海之势,比志在必得的桨手们还要紧张。而那性情中人,民间歌师,兴随景起,不光手之舞之,足之蹈之,高亢嘹亮的土家山歌也是喷薄而出,言在此而意在彼,哥呀妹呀地借景抒情,更添丰富的节日气氛!

最有趣的当属龙船划完之后的抢鸭子活动。组织方将活鸭子抛入江中,于是不但所有桨手,亦有许多好水性的观众,纷纷下江,奋力夺鸭。河里鸭子扑腾,人人竞逐;岸上旁观者清,指指点点。那是何等紧张激烈而又快意十足的欢腾之景!回想起来,尽皆鲜活,如在眼前。

也因此,虽然眼下窗外鼓声震天,号声如潮,或多或少影响了我的工作,而我也被它们的热烈与欢腾所吸引,遂放下键盘鼠标,于静听中畅想那些热闹的场面。

听声辨形。在声音的捉摸中,我仿佛看到了某只龙船将要起航的情景。

那只龙船停靠在码头边,船员们细心地将龙头和龙尾造型结结实实地绑在船头与船尾。龙船装饰好了,桨手们正式就位。旗手执旗压阵,与位于中央的鼓手和站立船头的锣手遥相呼应。锣手开锣鸣道,旗手呼号鼓劲,鼓手擂鼓助威。

划呀划呀,桨手们整齐划一的动作,是那么优美刚健。从正前方看,龙船就像一只硕大的鸭子,志得意满地摇着双蹼划过水面。从侧面看,真真是一条矫健的游龙,前行起来,每个鳞片都在翻飞。

这时,若是两船相遇,就更有得好看了。只听锣声大起,号声大动,鼓声大振;只见桨手奋臂,轻舟过隙,水花四溅。这边喊“划起划起,嗨咗嗨咗”;那边应“划起划起,哦吼哦吼”。桨手们的对吼,是信心的互现,是战书的互换,是戏谑的互侃,里面有很多的意思,任由你去猜想。

就在我浮想联翩之际,朋友发来了一个在三江公园举行的龙舟赛热身赛彩排活动视频。

那青山绿水间百舸争流的场面,是那样的悦目与壮观——船头锣鼓震天,桨手热火朝天,江面哎嗨连天,是力量美之文,是集群美之诗,更是人情美之篇!

其间有一支特别的混合船队。指挥竟然是一位年轻的女孩子。男女桨手们跟随她节奏分明的号令,手起桨落,奋勇向前。而另一位年轻的女孩稳坐船尾,举着相机,记录着每一刻的激动人心。

端午赛龙舟,赛的是美感与力量,赛的是智慧与精神。淳朴自信的铜仁人,不甚在意龙舟赛的胜与负,只在意团队间的默契协作,在意因大家参与而凝聚成的集体荣誉,在意当下的生活是否也如龙舟竞渡,斑斓多彩,热气腾腾!

镜头里,还有几位坐着轮椅结伴观看热身赛彩排的老人。当桥下的龙船喧腾而过,那一排银发就随着微起的气浪在轮椅上四下飘拂。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没有人不乐这龙腾盛世的欢快场面,没有人不喜这夏季专属的龙舟精神!

真是爱极了这样的人文风景啊!这是在别处捉摸不到的味道,这是故乡的气息,这是生活的多彩,这更是幸福的纯情!

文/龙丽红

视觉/实习生 朱家欢

编辑/曹雯

二审/赵相康

三审/黄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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