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瑞献兔”、狮子门墩、柿柿如意饼、玫瑰福饼……连日来，北京稻香村零号店推出的兔年主题糕点因外观和口感俱佳，迅速成为“网红”食品，吸引不少市民前去抢购。
不过，要想买下这些“网红”点心，并不容易。记者了解到，即使是在工作日，要想买到热销款糕点，动辄也要排队1个小时甚至更长时间。就在此时，一些人看准了这一“商机”，通过各种方式购买大量点心后再以高价转卖——单价五六元的小点心，9枚一组打包装盒后，转手就卖一百多元。这些人被网友戏称为“点心黄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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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黄牛”，有人表示愤怒，也有人表示无奈。排队时间太长、浪费时间和精力，还不一定能买到，最终让一些人失去耐心，被迫从“黄牛”手中高价购买点心。也有人对倒卖行为深恶痛绝，认为“黄牛”的存在破坏了市场的正常秩序。
那么，这些“黄牛”的高价倒卖行为违法吗？与代排队、“跑腿”行为有何之别？消费者能否从“黄牛”手中购买商品？记者就此展开了调查。
顾客排队动辄数小时
1月17日上午9时，记者在位于北京市东城区东四北大街的北京稻香村零号店门口看到：凛冽的寒风中，不少市民身穿厚衣瑟瑟发抖，排成长队等候进店购物，队伍之长，一眼望不到头。“这是排队买零号店点心的吗？”现场不时有人询问，然后加入排队“大军”。
这样的场景，已成为近期的常态。排队的市民就算好不容易进入店内，在选购区还得按先后顺序挑选商品。“现在至少得排1个小时。我们早上8点半开门，7点多就有来排队的，一开门就有二三十人在等。周末人更多，等两三个小时很正常。”店门口维持秩序的店员表示。
“早上9点半到，下午5点多才出店，买个点心花了一整天”“从排队到进店花费了7个小时”“买个点心，还需要漫长的等待”……不少市民纷纷抱怨。
记者注意到，一边是门店购买“一糕难求”，而另一边离店铺不到10米的地方，几个年轻人身边摞着50多个红色礼盒，细看发现都是稻香村的“网红”点心。
记者上前询问，对方表示，这是他们刚排队购买的礼盒，里面装着最热销的9款点心。见记者有意购买，对方又说，“购买的话需要加价，每盒100元，不包括运费”。
记者在稻香村店内看到，正常的价目表上，单个点心的价格在5元至6.5元不等。如此算下来，9块点心装盒加上包装费约50元至70元，而这些门口售卖者卖的价格在100元至120元不等，明显是正常价格的2倍左右。
那么，这些在店门口大量囤积点心然后翻倍售卖的人，属于大众通常所说的“黄牛”吗？
“高价倒卖点心的行为符合对于‘黄牛’行为的一般定义。”上海市建纬（北京）律师事务所律师邱富民告诉记者，目前在法律上并没有明确界定“黄牛”这种行为，“黄牛”更多的是我们生活中的一种称谓，一般而言是对于某类商品或资源，通过低买高卖的方式来获利的一种商业经营行为。
“这些‘黄牛’整天在这里反复购买，让真正的客人无法消费。”有在冬天的寒风里苦苦排队数小时的普通消费者愤愤表示。还有网友选择网上曝光，“服务太差，‘黄牛’随意进出购买，或者伪造企业身份大量囤积，再以高价卖给排队的真客人”“过年一堆‘黄牛’，导致普通消费者排队超久，6小时起步，营销模式和服务模式存在很大问题”……
商家限购效果有限
记者与一位在附近售卖盒装点心的“黄牛”交流。他告诉记者，“我们凌晨5点排队购买的，如果你现在排队，至少5个小时”。在他看来，自己卖的价格并不贵，“就是挣个辛苦钱”。另一名“黄牛”透露，其实这买卖也需要“智慧”，要想方设法排队，以躲避店家拒售和限购。
事实上，商家也在想办法解决“黄牛”问题。商家多次驱赶无效后，无奈在店铺门口张贴了“抵制‘黄牛’，理性消费”的标语。同时，以限购20盒来限制“黄牛”大批量购买。此外，商家还向消费者呼吁，“正在积极备货，师傅们也在加班加点烤制，请大家不要花不必要的钱去代买，糕点保质期较短，请大家理性消费”。
然而，这些方法治标不治本。排队的群众告诉记者，“黄牛”一早就来了，购买20盒后，继续插队到“黄牛”同伴前面购买，影响正常排队秩序。
除了在店铺门口加价售卖，记者在一些二手交易平台上检索发现，不少用户发帖表示可代购盒装点心，价格从70元到120元不等。随后，记者在网上发布了一篇关于“代买稻香村点心”的帖子，很快，就有5位网友通过私信向记者询价，并表示愿意接受15元到20元的代买费用。在不少网络平台，还有“外卖小哥”“跑腿小哥”提供代买服务。
如今，通过外卖、“跑腿”等形式购买商品已经是消费者常用的购物途径，那么，“黄牛”与外卖、“跑腿”可以归为一类吗？
“‘黄牛’和单纯‘跑腿’服务有明显的区别。”北京市康达律师事务所律师聂洋城告诉记者。“跑腿”服务一般是通过互联网平台进行，在资质上更有保障，同时收取的费用比较合理，而“黄牛”不具备这些特点，加价的幅度已经超出“跑腿”代办的范畴，并且没有明确的收费标准。
此外，还有人提供“代排队”，可以花钱购买其排队位置，一个位置100元到200元。
聂洋城告诉记者，对于代排队服务，目前法律上没有明文禁止。从法理角度讲，只要是双方达成的意思表示一致，愿意付出成本来雇佣他人代替排队，那么没有理由去禁止。因此，对于代排队的行为，通常意义上是合法的，不构成违法。当然，对于一些加价过高、形成规模化经营的，其过高的定价是否涉嫌违反物价等相关行政规定，需要根据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但存在违法的风险。
律师：向“黄牛”购买面临维权难
事实上，“黄牛”似乎渗透到了我们身边的每个领域，“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买不到”。
那么，这些“黄牛”高价倒卖的行为违法吗？
“目前，我国还没有关于禁止‘黄牛’的法律法规。但‘黄牛’大量出现会影响消费体验，加价售卖的行为实际上涉嫌触碰了法律的红线。”邱富民告诉记者。
“黄牛”低买高卖行为有巨大的利润空间，因此其在代购过程中会多次反复排队购买，导致一般消费者丧失了以平价购买商品的机会，是一种扰乱市场秩序的行为，这种行为必然会触犯市场监管的相关行政法规，情节严重的会受到执法机关的行政处罚；如果情节特别严重的，则会涉嫌触犯我国刑法关于非法经营罪规定的“其他严重扰乱市场秩序的非法经营行为”。根据最高检、公安部《关于公安机关管辖的刑事案件立案追诉标准的规定（二）》第71条，个人非法经营数额在5万元以上，或者违法所得数额在1万元以上的；虽未达到上述数额标准，但二年内因非法经营行为受过二次以上行政处罚，又从事同种非法经营行为的，都将被追究刑事责任。
邱富民提醒消费者，不要从“黄牛”手中购买商品。这种消费模式下，实际出资一方是产品实际的消费者，但是因为“黄牛”代买的方式，并未直接与产品经营商家之间发生法律关系。对于商家而言，“黄牛”才是消费者。一旦出现纠纷或质量问题，比如拉肚子等情况，产品实际消费者可能无法直接向商家交涉或索赔，而“黄牛”又不具备资质，且难寻踪迹，消费者维权会非常困难。而如果无奈选择“黄牛”，应当要求“黄牛”提供购买时的相应小票单据，作为日后维权的依据，并且应当保留与“黄牛”之间的沟通、转账等记录，为自己的维权留存相应证据。
对于商家，应该积极管理和维护自己的经营活动，不被“黄牛”所干扰。目前比较成熟的做法包括实名制销售，这样可以很好地将“黄牛党”挡在销售范围外。还可以将常见的“黄牛”拉入禁售黑名单、单人限购件数等方式，都可以防止“黄牛”扎堆购买行为的发生。此外，商家也应该积极向市场监督管理机构及公安机关举报出现的有组织的“黄牛”行为，和执法机关联动。
那么，如何才能根本解决“黄牛”们倒卖这一问题呢？
“解决‘黄牛’问题需要全社会形成合力。”聂洋城认为，在消费者和商家坚决与“黄牛”组织划清界限，防止“黄牛”干扰正常售卖的同时，对于执法者来讲，应该更积极主动地开展执法检查活动，对于较容易发生“黄牛”倒卖行为的商家或商圈要加大巡查力度，并应当通过法治宣传等形式，引导消费者理性消费、商家规范经营行为，防止“黄牛”干扰正常的售卖。
作者｜法治日报全媒体记者白楚玄
来源｜法治日报
编辑｜王芳 罗聪冉罗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