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刚刚原告提交的证据挺充分的，‘电视’里的那个法官怎么还让被告狡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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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告有提交证据的权利，被告也有质证的权利，所以被告不是狡辩，是在行使他的法定权利，这一点法官必须保证。”
这是不久前，北京市怀柔区宝山镇政府会议室里出现的一幕。9位乡镇村干部和30余名村民坐在一起，对着大屏幕你一言我一语，不时发问。屏幕那头，一场案件庭审正在直播，北京市怀柔区人民法院汤河口人民法庭副庭长胡鹏在法庭上组织庭审调查；屏幕这边，汤河口法庭庭长耿荣强坐在会议室，与大家一同观看并进行实时讲解，回答村民们的问题，现场气氛热烈。
自2022年以来，怀柔区法院通过“把巡回审判转到线上、把授课老师留在现场”的方式，创新开展“讲解式”巡回审判，在推动诉源治理、畅通司法服务群众“最后一公里”上深耕细作，用听得懂的语言，把法律讲到百姓心坎里，把法治思维嵌入百姓脑海中。
再也不用担心群众听不懂了
与以往连人带卷将法庭搬进社区村镇、开上田间地头不同，怀柔区法院“讲解式”巡回审判的案件开庭地点仍在法院，但庭审过程却借助信息化手段，以“点对点直播”的形式面向意向普法受众公开，现场还配备一名法官作专业讲解。
“法官用‘接地气’的语言把纠纷讲解成身边的小故事，把我们平时看不懂、听不明的庭审，转换成‘群言群语’，不仅让村干部有了学习法律的平台，也让村民能够举一反三。”村干部高国民对“讲解式”巡回审判由衷地表示赞叹。
经过“同声传译官”的“翻译”，旁听庭审变成一场可圈可点、值得回味的“沉浸式观影”。“既保留了原汁原味，又能让村民有针对性地学习法律知识，这种形式我个人是很认可的。”耿荣强说道。
“但是对于一方不予认可的证据，将由法官依法来认定是否采用，证据是否充分也要结合全案的事实来综合认定，这个全案的事实就包括被告的质证意见。”面对村民对法官保障被告“狡辩权”的不解和担忧，耿荣强紧跟着多说了几句。
庭审结束后，村民们带着各种各样的问题迫不及待地向耿荣强咨询，有跟庭审相关的疑问，也有自身遇到的困惑和难题，这些问题大到征地拆迁，小到买东西付款，耿荣强都逐一解答，遇到自己不擅长的，就拿起手机跟同事交流交流。
“平时看法院审案子其实都看不太懂，这下好了，法官给我们讲得特别清楚，以后遇到打官司的事也不慌了，法官还解答我们的法律问题，真是长知识！”村民王大姐说道。
“‘讲解式’巡回审判之所以受村民和法官的双重欢迎，在于跟传统的巡回审判相比，它一方面打破时空地域限制，通过技术手段扩大辐射范围，让更多地域不同但有相似法律问题的群众同时受益；另一方面，在满足群众随看随问需求的同时，又不会打乱庭审节奏，最大限度保证了庭审的规范性和严肃性。”耿荣强告诉记者。
到底用不用得上 群众最有发言权
宝山镇宝山寺村村民老李受同村包工头老张的雇佣，提供劳务后迟迟没有拿到劳务费，他多次找老张讨要，却一无所获。直到今年3月，在远程观摩了一场劳务合同纠纷的庭审并咨询法官后，老李再次找到老张，加重了谈判的“筹码”。
“那天怀柔区法院到咱村播的案子跟咱俩这个就很像，按照法官的说法，虽然咱俩没有签合同，但我和你就是事实上的劳务关系，我给你干了活，这钱无论如何你都应该给。我要是起诉你，你不仅要付2万元，还要支付利息、诉讼费，而且，败诉对你的声誉也不好，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不然我们去司法所，做个手续，请法院来司法确认，怎么样？”
这一次，“懂法”的老李成功说动了老张。二人一起来到宝山镇司法所进行了调解，并拿到了盖着法院公章的司法确认裁定书。
“司法确认裁定书是有法律效力的，我肯定会按照协议给老李按期支付的。我也要进行检讨，应该及时把辛苦钱付给大家。”老李学会了拿起法律武器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老张也将契约精神、法院裁判的强制力和法律的权威性牢牢记在了心里。
“现在，像老李一样的‘法律明白人’越来越多了，懂得用法律武器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宝山镇司法所工作人员感叹道。 “怀柔区法院的‘讲解式’巡回审判，让法官和百姓面对面，看直播、提问题，这些案件里出现的情况，在村子里比较高发，都是邻里之间‘鸡毛蒜皮’的事情。看完法院审的这个案子，村民自己也可以‘把脉开方’了。”宝山寺村村委会主任刘长明对村民法律意识和法律知识的提升深有感触。
“野心”不只是普法
“在‘讲解式’巡回审判开展这一年多的时间里，辖区群众遇事找法的意识不断增强，我们想让‘法律明白人’带动更多老百姓学法、懂法、用法，发挥他们人熟、地熟、事熟三大优势，助推矛盾纠纷排查、劝导、化解工作，把风险消除在萌芽状态、把矛盾化解在基层一线。”耿荣强说道。
近年来，怀柔区法院依托北京法院统一建立的12368热线一号响应机制，创设“12345+12368”双线互动基层治理新机制。辖区各级党委政府、基层组织对群众通过12345反映的问题、提出的需求进行筛选，对其中需要法院给予法律指导的部分，通过12368热线向法院下治理工单，怀柔区法院结合治理需求，选取适宜案件开展“讲解式”巡回审判。
在“讲解式”巡回审判中，怀柔区法院每次都会邀请村干部、人民调解员、群众等多类型主体参与，就是希望通过发生在群众身边的真实案例，引导大家尊法学法守法用法，从善如流，同时指导基层群众组织调解群众纠纷，将矛盾化解于源头。正如耿荣强所说，“讲解式”巡回审判在发挥参与基层社会治理的效能、促进矛盾纠纷的源头化解方面正发挥着越来越大的作用。
2022年4月6日，怀柔区长哨营满族乡司法所所长马海燕拨打12368热线求助，称有村民因认为村委会对公共设施安全保障不到位拨打12345反映问题，所里希望法院能为村干部们讲讲安全保障工作应该做到什么程度。
一周后，一起比较典型的人身损害赔偿纠纷案件，通过长哨营满族乡政府的视频会议系统和互联网平台，将审判开进了辖区各村村委会。
“如今，一些批量涉农纠纷案件成为制约基层治理新的难点，通过选取区域内高发案件进行‘讲解式’巡回审判，让具有类似纠纷情况的村集体组织成员、村民以及调解员等来旁听庭审，充分释放示范庭审‘审理一案，治理一片’的积极作用。”怀柔区法院党组成员、副院长陶杰介绍道。
直击基层痛点难点、实现线上线下互动。自2022年4月以来，怀柔区法院共在辖区5个乡镇开展了36场“讲解式”巡回审判，参与群众达2000余人，1200余件案件在诉前得以化解，一幕幕能动司法、为民司法的生动实践，正在京北大地蓬勃开展。
本文刊载于《人民法院报》2023年8月5日头版
编辑：郭进
审核：张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