钩机仍在不停作业，巨大的轰鸣声刺激着李美霞的耳膜，8月10日，是她守在十渡加油站的第十一天，她定定地看着对面的大型机械进行清淤作业，过路的大型货车扬起尘土，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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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美霞是房山区十渡加油站的站长。受7月31日暴雨的影响，十渡加油站被洪水淹没，为保障加油站设施及周边安全，她和同事师秀春、齐美燕三人一起守在十渡加油站，实时观察情况，截至8月10日，记者经过十渡加油站得知，加油站目前一切设施安全，没有用油险情发生。李美霞说：“我们必须站好最后一班岗，把安全底线守住了。”
十渡加油站的三名女员工，由左到右依次是师秀春、李美霞、齐美燕。新京报记者 陈璐 摄
洪水来了，及时断电关阀门
“水太大了，一下子从对面河里涨上来。”7月31日上午雨就开始下了，李美霞和齐美燕两人正在十渡加油站当班，师秀春交接完工作之后，匆匆往家里赶。
不到一会儿，水就有上涨的趋势了，师秀春刚走到六渡的位置，公路已经被洪水漫过，她只得返回加油站。“当时那个水已经漫过路面了，对面房子都被淹了。”李美霞回忆，“她返回来，和我们一起守着。”
几分钟之后，漫上路面的洪水直逼加油站，李美霞撑着伞，向马路靠近，不停张望洪水情况，她说：“像这种暴雨天气，必须要时刻警惕，观察情况，加油站的安全是第一位的。”
刹那间，大雨打在李美霞的伞面上，李美霞的力气已经很难撑住伞了。“那时候已经断网断电了，没法联系总部，眼看着水一直上涨，我心里头很着急。”不能再犹豫了，李美霞跑回加油站和同事们交接：“快，关掉电闸，拧紧油箱阀门，必须要快，水要上来了。”
李美霞介绍，十渡加油站有超过一万升柴油，超过五千升汽油。“这些柴油汽油一旦在这期间发生泄漏，那是很危险的。油跑出来，顺着水流到各个地方，会污染环境的。”
由于李美霞和同事的及时反应，十渡加油站的系统设施和油至今都没有出现安全隐患。师秀春很骄傲，她说：“我们平时经常做这种类型的安全演练，每天早上上班前我们员工也要做安全教育，现在真遇到紧急情况了，我们确实做到了把安全放在第一位。”
暴雨后，仍旧难眠的夜晚
必须守住安全底线。
李美霞和同事关闭电闸和阀门之后，便守在加油站前，她说：“事关人民安全的事，我们不到最后一刻不能走。”洪水很快漫上来了，加油站便利店里的商品均被雨水冲走。李美霞和同事三人，通过爬梯翻进隔壁的九渡村村民家中，进行了临时转移，李美霞回忆：“水涨得很快，我们做好应急的处理工作后，水就超过我的腰了，在九渡村村民的帮助下，我们翻墙，逃到了加油站左侧的村屋楼顶。”
暴雨连着下了一夜，时大时小，十渡加油站的三名女员工考虑到雨势变小后，便从九渡村村民家中又折返回到加油站。
李美霞今年47岁，家在房山城关，暴雨发生之后，她就和同事一起，守护在十渡加油站内，最开始，借用村民家多余的床垫，放在水泥地上，三人挤在上面凑合过夜。雨后的第一夜是最难熬的，那时，通往十渡的涞宝路在暴雨后发生多处损毁，处于道路中断状态，十渡加油站和所有受灾村庄一样，变成一座孤岛。
洪水带来的水汽在夏日温度下蒸腾，钻进人的毛孔里，黏腻的汗把衣服布料牢牢扒住，李美霞回忆：“整夜都睡不着，到处都是黑乎乎的，联系不上外界，我们只能依靠经验和平时做的培训做判断。”
守在加油站三四天后，三位女员工便收到了企业送来的物资和一些生活必需品，她们就地搭了两顶露营用的帐篷，24小时轮番值守在十渡加油站。暴雨过后，空气中弥漫着寂寞，耳边只有大型机械运作的轰隆声，李美霞说，水分被蒸发了，天气越来越干，眼前满是黄沙。
8月10日，十渡加油站三名女员工睡在简易帐篷内。新京报记者 陈璐 摄
睡在帐篷里，人不得不把脚蜷缩起来，地面很硬，湿气透过薄薄的衣物钻进人的身体里。师秀春怕黑，夜里拉着另外两名同事强撑精神聊天，她说：“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雨，也从来没想过能被困在加油站里，但是没办法，困难在前，只能想办法应对。”难挨的夜晚过去了，雨变小了，师秀春走到加油站不远处的小店，向村民赊了点食品和饮用水。
“灾情面前，虽然都不认识，但都愿意互相帮助。”李美霞和同事们已经好几天没有换衣服了，身上仍是工作时穿的工作服。李美霞说：“雨停了之后，听说路也在慢慢修通，我们的心情也放松了许多。”
“站好最后一班岗”
加油站被洪水淹过后，淤泥混杂着垃圾堆积在站内，输油管子和一些系统设备裸露在外，李美霞说，必须时刻警惕，看守设备，以防路过的人误触。齐美燕说：“像油罐这些，里头都是危险品，要是有人在这附近抽烟或者什么的，容易发生意外。”
8月9日，与家人断联许久的李美霞终于和女儿通上了电话，她说：“在这之前，我们是用的村里的卫星电话和家人报平安的，家人也理解我这个岗位的特殊性。”三位女员工已经在十渡加油站看守超过十天了，她们换洗下来的几件衣物被临时晾晒在路边，李美霞说：“安全的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条件苦点就苦点，总比发生次生灾害强。”
阴霾散去，太阳挂在高处，十渡加油站面前的拒马河已经逐渐恢复平静，李美霞和同事切开了最近送来的一批物资中的西瓜，红心的瓜汁水充沛，用甘甜报答在太阳底下暴晒着的人们，李美霞的皮肤已经被阳光晒出明显的分界线，她说：“这有什么可夸的，我们都是在做应该做的事，现在还是不能撤。”
8月10日，灾后的十渡加油站。新京报记者 陈璐 摄
太阳晒得人发昏的时候，李美霞总喜欢坐在椅子上，往公路对面看，路过的几辆钩机进度如何，救援队伍一批批往大山深处赶，她会找准时机，看到哪个过路人停下来休息的空当儿，连忙送上几瓶水。有时候对面的一小段公路会变得很安静，原先热闹的沿街商铺都已经被洪水席卷得只剩下残垣，李美霞便会可惜地轻轻叹几口气，转头和同伴们回忆过去的日子。“以前啊，拒马河也发大水，都是靠水生活的人，多少有点经验，可这次啊，真的可惜了，这水太大了。”
蝉鸣逐渐占据听觉的大部分内容，李美霞和同事三人依旧守在十渡加油站，机器运转的声音和汽车车轮扬起的黄色尘烟，伴随着她们坚守岗位的每一天，李美霞说，不知道还要守在这里多久，但只要需要她们，那么就站好最后一班岗，把安全底线守住。
新京报记者 陈璐
编辑 张树婧 校对 贾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