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箕裘,子承父业;恢先绪,子振家声。对于中国人来说,子承父业是传统,亦是传承。今天名满天下的习酒,七十年来一脉相承,汗流浃背的酿酒人中,也有一对父子传承的身影——父亲曾前德和儿子曾凡君,接续陈酿生生不息的习酒时光——故事本身已足够传奇,而奋勇向前的精神感染力,显然是这雄伟事业成立的中心思想。

曾校长要去酿酒


(资料图片)

曾凡君总是看着那张1962年的父亲照片,看得多了,仿佛能穿越到那个久远的时间片段里。

照片里,父亲曾前德浓眉、戴了顶略有些破旧的灰色帽子,弓形嘴,嘴角紧抿,含着不好惹的气场,却又领口雪白,胸口的衣袋插着两支钢笔,明明白白一副标准的旧时知识分子形象。

这位参与了习酒创办的男人,1957年参加工作时,其实是一位小学老师。18岁的曾前德干得不错,5年后已经担起校长的重任。但是命运要改换人生的河道,并不提前告知,1962年曾前德失去了校长的岗位,于是回家,粉笔换成锄耙。夏天一晃就过,又是开学的时候,回龙区委区政府为解决回龙、周家、永兴、瓮坪、郎庙等地老百姓的饮酒问题,决定在黄金坪开办酒厂,烤小曲白酒,酒厂由回龙供销社管辖。

谁来干?大家想起了当过校长、如今回家种田、有知识又年轻的曾前德。

“曾校长”于是收拾了包裹,去往黄金坪,负责创办酒厂,揣着组织上拨给的20块钱启动经费,背着他视若珍宝的一摞理化书籍,走马上任。

实际上,在此之前的1952年,由当时的茅台酒厂副厂长邹定谦领衔,已经在此地尝试过办酒厂。1958年酒厂停办,后又办过硫磺厂、石灰厂,结果都不尽人意。

曾前德

曾前德绕过弯弯曲曲的山路,来到黄金坪,眼前当然没有黄金,而是3间破瓦房,和铺了一地散发馥郁气息的羊粪。

与23岁的曾前德一同到来的,还有肖明清和蔡世昌,都是50多岁的年纪。三个没酿过酒的男人,哪里会知道,多年以后,自己的名字在岁月里,被传奇成为梦幻一般的“酿酒三人组”。

满地羊粪的破瓦房变成能正常酿酒的作坊,已经耗费了三人全部的力气。终于收拾停当,准备投料生产,曾前德战战兢兢,酿酒不是小学课本白纸黑字明明白白,那些肉眼不能见的微生物,是他离不开又管不了的“同事”,酿酒这件事向来是“天一半人一半”,知识分子曾前德此刻忍不住也唯心了一次,专门请了个亲戚“李道士”来看吉日。

亲戚高深莫测地念叨“九好!九好!”……

曾前德云里雾里,心想酒都还没酿出来呢,好什么好?这话在心里晃荡了几天,忽然明白过来,所谓“九好”,是说几天之后就是九月初九重阳节。

于是重阳投料,雾气蒸腾,清亮的“小曲白酒”流进缸里。

回忆习酒艰难的第一步,曾前德多年后笑着说:“大军出征,鼓舞士气很重要;匹马单刀临敌决胜的勇气,很需要,统御队伍张扬希望的智慧,很需要。”

这是载入习酒企业发展史册的时间节点。

1966年,曾前德带着乡亲们,已经把小曲白酒的月产量做到了10000斤,算是圆满完成了组织交办的任务。这是曾前德的幸运年,“习水大曲”横空出世,风靡全国。同时家里传来喜讯,他的大儿子曾凡君,在这一年降生,双喜临门,事业家庭双丰收。

小曲之外还有大曲

心高的汉子,看得也要远些,曾前德知道,小曲白酒无法产品化,根本做不大。

这里有必要普及一下,小曲白酒就是俗称的“土酒”,是小作坊生产的散酒。而产品化的“浓香型、酱香型”白酒,在酿酒工艺上称为“大曲酒”。它的生产逻辑,跟小曲白酒完全是两码事。

习酒公司所处的黄金坪,对岸就是四川郎酒,上游100公里则是茅台酒。

还是得干大曲酒。

此时曾前德已经与郎酒厂厂长云宗棣、泸州老窖生产副厂长赖高淮、茅台酒厂技术副厂长李兴发都成了很好的朋友——本来素不相识,曾前德凭借自己的诚恳好学和踏实热情,打动了三位前辈。

从习酒厂到茅台酒厂,走山路也有100里,曾前德基本上每个星期去一回,那时候没有车,坐船则是逆水,船不载客,曾前德靠的就是那双欺山赶海的铁脚板,一个晚上走到茅台酒厂,第二天再坐船回厂(从茅台厂到习酒厂是顺水,船载客)。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云宗棣被感动了,免费送给曾前德酿造大曲酒的曲药、糟醅甚至窖泥。熟悉酿酒行业的人都知道,大曲酒的生产讲究惯性,好的窖泥和糟醅是保证酒质的物质基础。

虽说郎酒厂就在对面,但是步行也要2个小时,中间还要渡过暴躁的赤水河,那时候赤水河上还没有桥,当年红军四渡赤水的二郎滩渡口,也是曾前德背窖泥糟醅的渡口。

创业时期的曾前德

四处走访,1958年编著的《烟台酿酒操作法》、1959年编著的《泸州老窖大曲酒工艺操作》和贵州茅台酒厂编著的《贵州茅台酒整理总结报告》三本秘籍依次被曾前德收入囊中。这几乎就是酿造大曲酒的《九阴真经》了,曾前德翻开书页之时,忍不住心跳不已……1966年9月,曾前德的大曲酒试制成功,当时的评语是“香浓、味正、回味长、酒液清亮。”

兴奋的曾前德找了个猪尿包——当时玻璃瓶罕见,民间盛装酒、油多用猪尿包代替——把酒送到县政府有关部门品鉴。

接下来的故事是,上级当即下拨80000斤高粱,正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1967年,酒厂顺利晋级“国营”,招了5个工人,队伍空前壮大。

一个有趣的细节是,当时作为负责人的曾前德,工资是35块钱,而作为部下的肖明清,工资是38块,要多3块钱。

这款大曲酒后来定名为“习水大曲”,它的名字出现在著名军旅作家徐怀中的《西部轶事》中,那是一段记录艰苦卓绝得胜归来的战士对饮“习水大曲”的豪气记忆。

在习酒公司的院子中,有一尊“老习酒”的雕塑,穿过跌宕时光,几乎成了企业的图腾。

1977年,习酒公司再一次站在新的起点上,首次生产出酱香酒,在习酒公司档案中留下了记载。

曾凡君日后考证,当时的数量是5.961吨。

酱香酒的试制尚未成功。1981年,曾前德从省科委拿到了“开发酱香型酒的科研课题”,上级特为此拨付了3万块钱的课题经费。

机会总是落在有准备的人手中,这是永远颠扑不破的真理。

1978年,改革开放的宏大叙事拉开帷幕。曾前德的心中一定是欢喜的,这一年,他39岁,正是人生中最好的年华。

1983年,酱香酒试制通过鉴定,曾前德和时任厂长登门拜访著名设计师马熊。马熊当时也是30多岁,知识分子就是可爱,曾前德请他给新酒命名,他也不客气,命名为“习酒”——这就是今天名动江湖的习酒,历史上第一次被提出。“习酒”二字则是曾前德请著名书法家陈恒安先生所书,一直沿用至今。

小曾接着走老曾的路

曾前德长期驻厂以厂为家,父子二人见面的机会不多。

父亲两三个月才回一次家,一旦回家,见过世面的他立刻就会被乡亲们层层包围。

曾凡君后来想,这种吸引力,除了父亲的健谈之外,可能还来自他带回来的好酒。

曾凡君记得自己总是躲在不时爆发笑声和赞叹声的谈话圈外,听父亲爽朗的声音。

在曾凡君的心里,父亲是威严到不易接近的气场,父子二人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少年乃至青年时代,曾凡君在父亲面前,总是被害羞、亲近、崇拜、害怕、仰慕等多种复杂情感反复包裹。

2004年曾凡君在首届中国白酒科学技术大会上有两篇论文获奖,时年38岁。

1979年,12岁的曾凡君奉母命给父亲送菜,走了20多里山路来到厂里,被父亲带进一个小馆子,很快面前出现了6个糖包子。曾前德静静看着他吃完了6个糖包子,一句话没有说,摸了摸头。

31岁的曾凡君,送走了操劳半生的父亲,却陡然发现,父亲在自己的生活、事业中,早已是呼吸一样的存在,日常到根本不需要注意,父亲不在了,呼吸中断了,才感觉几乎要窒息。

相比老曾的大开大合,小曾性格内敛、为人谦和。

曾凡君近照

1982年,16岁的曾凡君进入习酒厂工作,从车间开始感受父亲开创的博大空间。曾凡君个子力气都小,血液中的倔强性格这时候发挥了关键作用。跟一群女工学踩曲,到学习产品包装,向车间老师傅请教酿酒工艺,苦中作乐,奋发向上。

现在,谦和低调,甚至有点腼腆的曾凡君,只有在谈到酿酒技术的时候,才会慢慢地扬起下巴,面带微笑,脸上一瞬间有光而道:“酿酒技术,我多少知道一点!”

实际上,曾凡君多年来一直致力于习酒工艺技术进步的探索,参与了习酒窖藏1988、君品习酒等产品的开发,主持起草和审定了《浓香型习酒的生产作业指导书》《中温曲生产作业指导书》《高温曲生产作业指导书》《酱香型习酒生产作业指导书》等工艺文件,率先在酱香酒生产中主持“补水”和“移位”两项创新技术试验与应用,率先在行业内提出仿生压曲机开发课题,并参与设备厂家的设计以及在习酒生产应用和改进,推动行业高温制曲机械化进程等等。

现在主持习酒公司生产工作的副总经理曾凡君

2015年起,曾凡君全面负责习酒生产。“好酒是酿造出来的”,这是他坚守的观点。

一言道尽,却成两橛。在酿酒人的世界里,时间仿佛带走一切,却总有些更硬的东西,挺立在时间的河道里,越发光润如玉。

文 肖科

编辑 陈茜茜

二审 钟俊怡

三审 赵宏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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